当前，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快速发展，教育数字化转型成为全球教育发展趋势。然而，由于不同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教育发展水平有差异，教育数字化转型程度不尽相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教育领域技术创新战略2021—2025》中呼吁，促进国家之间政策对话，提供技术援助并开展能力建设。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2023年数字教育展望：迈向高效数字教育生态系统》中鼓励各国开发开放教育资源平台，免费提供数字化教学资源。促进公平、弥合数字和知识鸿沟是教育国际合作的共同愿景，数字教育出海成为教育国际交流合作的新渠道。
　　
　　数字教育出海的全球概况
　　
　　从21世纪初的教育信息化到当下的教育数字化，发达国家在数字教育产品服务、数字教育援助和数字教育标准建设方面陆续推进，推动数字教育出海。
　　
　　面向全球推出数字教育产品。世界主要国家加快将本国教育资源、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向全球传播，推出数字教育产品，扩大教育国际市场。美国2012年发起3个慕课平台Coursera、edX、Udacity，掀起国际慕课热潮。法国高等教育与研究部2013年发起法国数字大学平台FUN-MOOC，并于2016年依托该平台推出学分在线认证系统，学生通过考试后，将由开发相关课程的机构为其颁发证书。
　　
　　通过数字教育开展教育援助。新冠疫情期间，全球学校大面积停学，经济发展差异导致的数字鸿沟问题凸显。2020年，二十国集团教育部长视频会议呼吁，各国应增加对远程教育的投资，加强国际合作。因此，国际社会普遍面向第三世界国家开展数字教育合作，帮助贫困国家加强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开展教师数字素养培训等。例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疫情期间组织移动通信运营商为非洲国家免费提供远程教育平台访问权限。
　　
　　明确数字教育标准和规范。欧盟2006年将数字素养纳入核心素养框架，并在2013年推出数字素养框架1.0，随后在2016年、2018年和2022年相继更新为2.0版本、2.1版本和2.2版本，为全球数字能力素养提供重要参考指标。美国《2024年国家教育技术计划》则从数字教育资源获取、数字化教育教学设计、教育数字化成果使用等方面提出具体行动倡议。
　　
　　数字教育出海的国际经验
　　
　　数字教育出海路径多元、模式多变、形式多样，从各国行动举措来看，主要聚焦于数字基建、资源共享、师生能力提升等方面；从行动主体来看，以高校、企业、政府、公益组织等多主体开展相关合作；从合作目标来看，主要聚焦于数字人才培养、教育方式变革等。
　　
　　战略政策导航，职能部门规划。数字教育出海是教育数字化转型和教育对外开放的重要举措，一般由政府职能部门负责，在国家整体战略规划的基础上，针对重点国家进行教育支持。德国近年来积极制定数字教育出海相关政策。2022年，在德国联邦经济合作与发展部支持下，德国国际合作机构与越南职业教育培训总局合作开展了为期3年的职业教育改革计划，推进越南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2024年3月，英国政府发布《数字发展战略2024—2030》，提出数字化转型、数字包容、数字责任和数字可持续性四个互相关联的发展目标，在已有教育援助基础上，对数字教育国际合作制定了更为具体的规划。
　　
　　依托优势领域，提供援助帮扶。世界主要国家的数字教育出海，均聚焦本国优势领域，以优势项目“长板”为合作国家的劣势领域“短板”提供教育援助。据2024年1月发布的全球数字教育发展指数，在“数字技术变革教与学的实践探索”维度，英国在全球数字教育发展62个先发国家中排在前列。2021年，英国外交、联邦和发展事务部与英国文化教育协会共同发起包容性数字参与技能项目，以培训提升教育参与者数字技能、数字素养和网络连接质量。目前，该项目已在印度尼西亚、肯尼亚和尼日利亚157个学校和职业培训中心等开展初级和中级数字技能培训。法国2022年3月启动非洲数字校园项目，旨在强化西非和中非地区大学在线培训资源，促进区域内教育交流，增进与非洲在远程教育和网络基础设施方面的合作。俄罗斯2023年3月面向肯尼亚免费提供线上俄语课程，并计划在尼日利亚和其他非洲国家扩展其教育项目，帮助更多学生获得高科技领域的教育资源。
　　
　　联合多方力量，形成组织合力。数字教育出海涵盖网络基站铺设、平台搭建、标准制定等，因此，大多数国家选择与国际组织、行业协会、企业等合作，以促进项目运行。法国的非洲数字校园项目由法国开发署、西非和中非研究教育网络、法国发展研究所三方共同组织发起，法国开发署提供资金，欧盟也为该项目提供一定的资金支持。英国外交、联邦和发展事务部与世界银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等建立合作关系，共同成立“教育技术研究中心”，通过教育决策研究和政策组织，为教育不发达国家和地区提供教育技术解决方案。
　　
　　细化项目内容，提高出海水平。数字教育出海，要面向合作国家实际需求制定具体的行动举措。法国非洲数字校园项目聚焦四项内容：一是在线学习，为布基纳法索虚拟大学等提供在线培训服务；二是基础设施建设，加强网络基建和在线学习服务系统的建设；三是知识共享，促进高等教育和研究机构之间的远程学习经验和实践分享；四是加强宣传，确保决策者持续支持项目实施，并在全国推广。德国支持越南职业教育数字化改革项目明确了四项行动：一是支持越南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大型项目，落实数字实践；二是支持越南职业教育培训总局实施全国教育行动，如远程培训调查、全国职业院校教师电子教学设计竞赛、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政策审查等；三是为职业教育合作院校提供直接咨询和培训服务，以开发和实施数字化转型计划；四是支持职业教育机构及其合作伙伴使用数字化工具和软件设备建立电子学习室、虚拟会议室、云服务器，开发学习管理系统和开放教育资源平台。通过制定具体的行动方案，这些国家提升了数字教育出海水平，助推数字教育出海项目真正落地。
　　
　　数字教育出海的未来趋势
　　
　　数字教育将是未来一段时间内各国教育创新、教育交流合作、提升教育竞争力的重要抓手。纵观世界主要国家战略政策和国际合作案例，数字教育出海主要表现出五大发展趋势。
　　
　　一是保障网络连接，重视标准对接。网络连接是数字教育出海的基础保障，开展数字合作应重视网络连接，并根据不同国家数字建设水平差异，选择适切的接入方式，促进技术、质量和服务标准的精准对接。英国《数字发展战略2024—2030》提出，以最大限度支持伙伴国家推进数字化转型，到2030年至少支持20个伙伴国家将其数字鸿沟平均缩小50%，将数字连通性差距缩减一半。
　　
　　二是应用形态多样，广泛吸引目标群体。多样化、定制性和个性化是教学改革的趋势，当前主要国家数字教育项目均设计了多样化产品和主题内容，以提供多种选择，增强用户体验。俄罗斯数字技术课程在非洲比较受欢迎。首先，俄罗斯提供的设备简单易用，学生可接受度高。其次，除基本的编程和电子技术课程外，学生还有机会接触和学习前沿的3D打印技术，为未来职业生涯奠定基础。最后，项目积极培训当地教师，提升教师数字化水平。数字教育项目未来需要面向合作国家多样化需求，创造引领性的学习形式和教育模式。
　　
　　三是面向师生群体，开发人力资源。数字教育重在技术赋能，但最后落脚点仍然在教育，核心是人的培养和发展。法国非洲数字校园项目计划继续推进教师培训、基础设施建设和学术可持续性发展，以期促进优质教育、性别平等和教育创新等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达成。教师技能培训、学生素养培育、师生教学体验感提升等领域，将构成未来数字教育国际竞争力的关键点。
　　
　　四是打造品牌平台项目，提供精准服务。数字教育合作需要融合优质教育资源，提供精准服务，以高水平专业能力形成品牌影响力。2022年，英国教育技术研究中心为巴基斯坦350万受洪水影响的儿童提供教育技术支持，探究如何在气候灾害中保证教育系统顺畅运行，并推出系列研究报告，以期精准服务教育决策。
　　
　　五是非政府机构参与，激发多重活力。越来越多的国家倾向于借助非政府机构力量，如挂靠国际组织、高校学术项目合作、非营利公益机构的援助、行业协会出资等形式，淡化官方色彩和政府作用，降低政治敏感度。英国、俄罗斯和法国均选择与国际组织或企业合作，使项目推广更加顺畅。在未来数字教育出海中，非政府机构将在项目推广、技术支持、资金援助和市场拓展等方面发挥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作者单位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比较教育研究所，本文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2024年度基本科研业务费所级部门项目“世界重要教育中心的建设路径研究”［GYI2024018］成果）